本此大选中,共和党往往直捣通胀危机和生活成本飙升的痛点。而民主党总是更艰难地试图说服选民,拜登治下的美国经济已经达成了“软着陆”
在距离今年11月5日投票的美国大选仅剩48天时,美联储于9月18日宣布降息50个基点,幅度之大超过相当一部分市场人士的预期。
美联储时隔4年首次降息的时点,恰逢选情胶着的美国总统选举进入竞选冲刺的白热化时期。这一决定及其连带的经济效应,将如何影响美国大选选情?
许多美国选情观察者认为,这次降息对选民个人的直接影响在于减轻了信用卡用户、美国家庭和小企业的短期债务负担。美联储政策转向的重大象征意义,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提振市场和消费者信心。
但是,现在大多数的美国选民对于共和党总统提名人、前总统特朗普,以及民主党提名人、副总统哈里斯他们各自是否有能力应对经济挑战,已经形成了既定看法。
因此,降息在未来几十天里的有限影响,不太可能转化为民调数据的明显变动,同时,也难以弥合民众不堪高物价之苦和拜登政府亮眼经济数据之间的感知鸿沟。
对降息反应最快的是美股。降息后第二天9月19日,道指和标普500指数收盘均创下历史新高。
接下来的几周,美国媒体舆论对降息之举偏向乐观调性的报道和讨论,也将有助于改善美国消费者信心。
预计美国信用卡利率将在一两个账单周期之后回落。据美媒估算,美国信用卡持卡人的人均信用卡债务高达1万美元。此前,美联储的激进加息已经让美国的信用卡平均年利率突破22%,触及约30年来最高水平。购车、购房以及学生贷款等利率相应回落,也会为消费者缓解一些偿债负担。
但以美国的房贷利率为例,房价持续上涨,是美国通胀保持一定粘性的主因。过去几周,在市场对美联储降息的预期达到100%后,按揭利率已经从近期的高点下降了一个百分点至6.2%。然而,这个数字还是超出了许多有购房需求民众的承受能力,亦远高于疫情期间不到4%的房贷利率。分析人士指出,本次降息更多的是“轻踩刹车”,而不是“加大油门”。
在今年美国大选中,经济和通胀问题仍是选民最重视的议题。两党向选民阐述经济问题时,共和党往往直捣通胀危机和生活成本飙升的痛点。
而民主党总是更艰难地试图说服选民,拜登治下的美国经济已经达成了“软着陆”——在没有触发衰退的同时抑制了通胀。
降息落地,被许多人视为美国“软着陆”已经实现的标志之一。但美国前财长萨默斯等经济学家一再强调,通胀等传统经济指标并不能充分反映高利率带来的影响;就算通胀回落,普通民众对经济的实际感受可能还是十分负面。
奥巴马的前经济顾问福尔曼(Jason Furman)直言,本次降息之举对经济活动更广泛的刺激效果要等到2025年才能看到;在今年11月5日的大选投票日之前,降息基本不会影响美国的通胀、失业率、GDP或其他主要经济表现。
美国圣路易斯联储的推算显示,美国利率上升之后,需要9个月的时间作用,才能让经济活动收缩、物价下行;而低利率令经济活动扩张、消费者感受到实际裨益,需要长达12个月的时间。
还有经济学家认为,降息幅度只有在超过1个百分点之后,美国家庭和企业才能显着感受到借贷成本的下降,并且提升他们对经济机会和增长前景的观感。
在美联储公布降息50个基点后,一直反对在大选前降息的共和党总统提名人、前总统特朗普表示,美联储是在“玩政治游戏”、并指控此举是在“帮助执政的民主党赢得大选”。特朗普还说,大幅度降息说明“美国经济状况不好”。特朗普此前还表态称,美国总统应该对美联储的利率政策有发言权。
而哈里斯更为谨慎地表示,她尊重美联储的独立决策,并承诺继续努力为美国人降低物价。
为了避免被共和党指责施压美联储降息,在两个月前将大选接力棒交给哈里斯的美国总统拜登,在9月19日的一场讲话中强调,他担任总统三年半来,从来没和美联储主席鲍威尔交谈过。
在民调中,美国选民在经济事务上目前仍更信任特朗普和共和党的领导。不过,自从哈里斯入局大选以来,她已缩小了拜登此前和特朗普在这一问题上的支持率之差。
美国智库布鲁金斯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Aaron Klein指出,这可能是因为一部分选民既不想支持拜登,也不想回到特朗普主掌经济的时代。
美国通胀在新冠疫情期间之所以攀升至40年来最高水平,除了全球供应链被疫情和俄乌战争打乱之外,拜登政府大幅扩大公共支出应对医疗和民生挑战、美联储在通胀危机发酵后迟迟没有加息等决策,也都被视为主要成因。
拜登政府执政满意度的开始下滑,也与美国通胀走高的时段相吻合。
作为拜登过去三年半的副手,哈里斯在本届大选中的最大难题之一,就是要在界定她与拜登政府的亲疏关系时,找到最有利的平衡点。
在她过去两个月的竞选活动中,哈里斯一直避免直接回答有关通胀的提问,而是不断重复她个人提出的为美国中产家庭提供税收抵免、购房补贴等方案,也不断提醒选民自己出身于一个中产普通家庭,比特朗普更能感受民间疾苦。
不少民主党策士也提醒道,当选民回顾几年前特朗普政府时期的体验时,他们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美化”如今在野的特朗普;此外,选民也不应该忽视,特朗普今年主打的经济政纲是围绕关税而展开的。
特朗普声称如果再次当选,他将对美国所有进口商品加征10%的关税,对中国输美商品加征60%关税,这些举措都具有强烈的“通胀色彩”。
从美国历届大选的结果来看,美联储在选前的利率决策与大选结果并不呈现明显的相关性。
历史上,美联储在大选年加息或者降息极为常见,许多政策变动都是前一年启动的紧缩或宽松周期的延续。
1980—2020年间,除了2012年美国仍在从2008年金融危机中复苏、利率保持不变外,美联储在其余10届大选中的5个选举年降息,另5个选举年加息。
在加息的5个选举年中,都是共和党候选人赢得了总统选举。在降息的5届选举中,共和党候选人赢得了1984年的选举,但民主党候选人则赢得了更接近当代的其他4届总统选举。
不过,今年美联储在大选的7个星期前放松货币政策,是美国近半个世纪以来,转入宽松周期的时点最接近大选投票日的一次。
1976年,在当年大选进入4周倒计时之际,美联储开启了一个新的宽松周期。一个月后,民主党候选人卡特击败了在任共和党总统福特。
1984年,美联储在大选举行9周前进行了新周期的第一次降息。当年,共和党在任总统里根赢得了连任。
除去美联储最新这次降息外,1990年之后,美联储在大选前两个月的竞选决胜阶段出手调整利率政策,一共只发生过3次。在这3届大选中,在任总统所属党派的总统候选人都输掉了选举。
本文转自于 财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