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大厂的“毕业生”们:某大厂中高层被频频拉黑?

互联网大厂的“毕业生”们:某大厂中高层被频频拉黑?

 

互联网“大厂”,曾经的就业鄙视链顶端。但最近两三年,随着增长红利期褪去等内外部环境的变化,互联网行业整体增长趋缓,即使是头部大厂也纷纷开启降本增效模式,优势业务精兵简政,劣势业务裁撤关停。

 

虽然大部分头部大厂仍在招聘大学毕业生,但也有大量互联网大厂的“毕业生”被输送到社会,他们过得究竟怎么样?

 

 曾经的高薪和如今的失业都是“时代的馈赠”?

 

大齐,38岁,去年年底从某头部互联网大厂“毕业”,厂龄8年。在进入互联网行业之前,他曾在某知名外企工作。大齐的工作业绩不错,综合年收入能接近百万,所以他一直认为,这将会是他职业生涯的最后一站,即使裁员也不会裁到自己。但无奈的是,大齐所在整条业务都被“优化”了。

 

大齐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赋闲在家的这段时间,他看了《漫长的季节》,剧中的主人公们在国企下岗潮中,面对曾经的荣光陡然消失,从不敢相信到只能接受,让他感觉像极了当下的自己。

 

失业不久,大齐全家先后“阳”了,而他的症状尤其严重,高烧不退,咳嗽一个多月,还合并了肺部感染。好不容易恢复了,又得了带状疱疹。“这几年工作太忙,身体早就报警了。”所以一直到今年春节后,他才开始正式找新的工作机会。但四个月过去了,发出了100多份简历,只收到了1个面试,没有offer。

 

“你转型太晚了。”大齐拜托了一些朋友帮忙找机会,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经过了十几年的高速发展,互联网行业已经从风口行业,回归到常态化的稳定发展期,无论是资本市场的股价,还是人才市场上的薪酬,都渐渐回归了理性。“我现在想明白了,曾经的高薪和如今的失业不过都是‘时代的馈赠’。”大齐感慨。

 

现在,大齐的预期已经从“薪酬基本持平”变成了“减半也能接受”。但成功找到工作的同事跟他说,自己是降薪三分之二到的新公司,而且要一个人干过去一组人干的活。“不过,过去那种拉四、五个群才能推进一件事的麻烦倒是没有了,也不用抢功和推锅了。”前同事说。

 

大齐还在迷茫着自己到底是再找份工作,还是用积蓄投资创业。“都看看机会吧。”他说。大齐比较庆幸的是,自己之前并没有过度乐观,像一些同事那样遭遇“中产作死三件套”(即负债近千万,配偶不上班,二娃上国际),大齐的妻子工作收入不高但比较稳定,孩子还小,但二胎和给老人买房的计划只能暂缓了。

 

从互联网到传统行业,可以降维打击?

 

唐多比大齐“上岸”早一年多,那时候大厂的“优化”还没有大面积开始,“毕业生”还不多,因此,唐多很快就入职了一家传统车企的新能源品牌,虽然薪酬降了,但唐多希望能从互联网圈里跳出来。

 

在互联网行业里是从大厂跳中小厂,还是转到传统行业,是很多大厂“毕业生”都面临的重要选择。选择前者你的知识能力、经验资源都可以复用,选择后者则意味着几乎要从新开始,但也可以找到更多新可能。

 

“如果留在互联网行业里,从大厂跳中小厂,是可以要一个高级别的职位,薪酬也能平转。但传统行业有相对稳定的薪酬体系,互联网大厂的薪酬肯定是接不住的。”唐多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唐多说,自己坚定地认为:选择比努力更重要。他认为,互联网的红利期已经到头了,但他很看好新能源汽车这个领域,认为这很有可能是下一个风口行业,因此选择降薪一半去车企,“先进车圈再说”。

 

唐多原本认为,大部分传统企业招徕互联网大厂的人才,主要是希望他们将互联网思维和互联网方法论带到传统行业。但真正进入车企后唐多发现,自己给这家传统企业带来更多的是互联网行业的创新激情和奋斗精神。

 

“原来的团队一片祥和,但也死气沉沉,每天朝九晚五,极少加班,工作按部就班,升职加薪都要论资排辈。”唐多说。

 

于是,唐多引入了互联网大厂的各种管理办法和考核手段,OKR、KPI、周报、日报全部安排上;建立互相PK的小组,个人和团队都搞排名和末位淘汰;可以不加班,但建了各种工作群,要求每个人24小时在线……

 

“我知道,除了老板,团队每个人都不喜欢我,因为人人都变忙了,人人都变苦了,但钱也变多了。想干点儿事儿,就一起好好干;想躺平的,不好意思这里不行。我希望我的团队里都是能‘战斗’的人。”唐多说,互联网大厂的方法论放到传统行业可以说是“降维打击”,因为这些已经被证明非常行之有效。

 

某大厂高P被频频拉黑?再就业难因为“成活率”低?

 

互联网大厂的“毕业潮”其实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随着“输送社会的人才”不断增多,大厂“毕业生”们的“再就业”似乎也越来越困难。这一方面与当下就业大环境有关,但另一方面也因为,此前输送到社会的大厂“毕业生”,尤其是一部分中层管理人员,职场表现和口碑并不如预期中那么好。

 

“大厂出来的人,尤其是中层,进到中小厂或者传统行业的成活率很低,甚至某大厂的高P已经被很多公司‘拉黑’了,客户明确表示不想要。”猎头Zoe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她所在的公司定位是“猎寻百万年薪的商业精英”,服务多家知名外企、金融机构和互联网公司。

 

她透露,猎头行业普遍估计,最近一两年间,从互联网大厂出来的“毕业生”可能已经超过了50万人,而且还在增多,这其中相当一部分是级别较高、薪酬较高的中层管理者。

 

“最初,这些人是被互联网中小厂疯抢的,外企也很看重,传统行业很感兴趣,只是薪酬接不住。我不否认,这其中有很多非常优秀的人才,能力出众又勤奋努力;但也有些是不尽如人意的,被贴上了一系列不太正向的标签:‘卷王’和‘演员’很多,擅长向上管理,善于PUA和抱团,只会讲故事但无法带来真实业绩……”Zoe说。

 

当然,这些特质往往也是大厂的“大”所决定的。

 

“大厂的层级非常多,你更多是对上级(同样也是打工人,也需要向上管理)负责,但到了中小型企业或者创业公司,你要直接对老板(企业所有人)负责,这完全是不同的逻辑。在大厂,你要击败的是同事,维护好给你打绩效的领导;但老板不需要你向上管理,不需要你提供情绪价值,他只看业绩。”Zoe说。

 

Zoe透露,猎头行业是能最先感知到大厂变化的,因为招聘的岗位数量早就开始变少了,甚至有很多专注互联网领域的中小猎头公司都已经倒闭或者转型了。

 

从Zoe的感受来看,早期从互联网大厂出来的大多是看到了互联网高速增长期已经过去,希望到新的行业找新风口的人。而现在则是被动出来的居多,很多是工作十几年熬成了中层,但又没有升到很高级别。

 

“我好不容易帮一个高P推荐了一个面试机会,他已经空窗了近半年了,一开始他很高兴,但突然又说不去了,因为他打听到这个岗位的+1(上一级)原来是他下属的下属,他接受不了。”Zoe说。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的大齐、唐多、Zoe为化名)

 

本文转自于    中国经济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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