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最火爆的行业,闯出一匹黑马,估值近30亿!
今年,低空经济爆火,向天空要发展成为继陆地和海洋之后的又一次探索。
30个省份抢占“天空之城”,将低空经济写入政府工作报告,低空经济蓄势待发。
在这个万亿级市场里,无人机则是支柱产业。中国是全球无人机研发和生产第一大国,运营无人机的企业有1.9万家,其中大疆长期稳坐世界无人机领域的头把交椅,占据70%的市场份额。
可以说,中国无人机在全球的地位一点不输于西方。
从一穷二白到逆势崛起,中国无人机何以成为低空经济的支柱产业?
近日,我们前往西安和羚控科技董事长段晓军聊了聊,与无人机打交道20余年,他是中国无人机大爆发的参与者和见证者,一手打造了估值近30亿的专精特新企业,他的创业历程也就是中国无人机的崛起故事。
西安羚控电子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段晓军
当时,为了改善美国在同苏联的军备竞赛中的守势,里根政府提出了“星球大战计划”,该计划在世界各国掀起狂澜,日本、欧洲先后提出着眼抢占21世纪战略制高点的科技计划。
中国科学家敏锐捕捉到国力竞争的危机,他们意识到:中国不能再沉寂下去了!于是向中央提出建议,跟踪世界先进水平,发展高新科技。
收到建议后,邓小平做出如下批示:“此事宜速作决断,不可拖延”。
后来根据这个报告形成的《关于高新技术研究发展计划的报告》被称为“863 计划”,得到了国家财政100亿元的经费支持。
该计划选择了生物、航天、信息、激光、自动化、能源、材料7个技术领域的15个主题项目开始高技术攀登,1996年又增加了海洋技术领域。
在高技术发展计划的推动下,一场旷古未有的科技大革命席卷中国大地,上万名科学家在各自的领域攻坚克难,可以说,“863”计划是我国时下自主研发和突破尖端技术的源头,也培养了大量的人才。
作为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民用工业无人机,实际上也与这个计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相较于大疆、亿航等知名度较高的消费无人机企业,中国无人机品牌则相对比较低调,实际上,这个领域有一群出身名校的科学家创始人。
纵横股份任斌曾参与了由“863计划”发源的中国载人航天工程,退役后开始创业;沃飞长空的郭亮,曾跟随博士导师一起参加了“863计划”攻关项目和翼龙无人机研制,其后创业,专注于做电动垂直起降工业级无人机;毕业于西北工业大学,段晓军带领团队创下了多个国内第一,相关产品实现了替代进口,打破了国外垄断。
这群科学家投身于创业大潮,成为创新创业的生力军,也在多年后迸发出巨大的潜力。一时间,全民创业蔚然成风。
作为“国防七子”之一,西北工业大学在航空界赫赫有名,是国内唯一掌握无人机特种技术的国家级重点实验室和无人机系统国家级工程研究中心,填补了国内外多个技术空白。
相较于理论研究,段晓军更愿意从事看得见、摸得着的工程工作,博士毕业后,段晓军留校继续研究飞行控制,曾多次参与国家级重大型号的飞行控制研发和仿真工作,在项目中迅速成长为出色的航空科学家。
产学研合作模式是推动无人机产业技术发展和创新的重要突破口,但中国科技成果转化率并不高,科研成果和市场需求之间存在脱节现象。
科学家出身,让段晓军看到了无人机市场巨大的发展潜力,“实验室里有太多的研究成果能广泛地应用于各个领域”,创造出更多的价值是他最朴素的愿望。
在西工大的支持下,段晓军在2014年躬身入局,创立了羚控电子科技有限公司,专注于飞控系统和飞行仿真系统的研发。
飞控计算机相当于飞机的“大脑”,一旦出现问题,飞机就会“脑死亡”,所以新型飞行器首次试飞前,会在地面上做大量的仿真和测试验证,段晓军所做的就是构建一个“天上飞”的环境,来验证飞控系统的硬件和软件的可靠性、环境适应性。
对于无人机来说,飞控系统越牛、性能越好。专业技术就是段晓军最大的护城河。
经年累月的专业训练,段晓军及团队掌握了卓越的飞控技术,也让他们在业内迅速站稳脚跟,为军工研究所和工厂提供飞控系统的开发和支持。
小而美的企业模式固然美好,可单一的商业模式在市场竞争中风险系数也很高,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企业在经营过程中追求“做大做强”,用规模优势换取成本优势,才能撬动更大的价值。
专业技术是护城河,但也是局限。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段晓军有些苦恼,团队干着无人机最难、最核心的部分,最终的收益却不高。对一家初创企业而言,盈利虽不是唯一目标,但至关重要。
经过分析,段晓军认为,企业发展的瓶颈在于飞控系统很难大批量复制,并做到规模化。
飞控系统与飞机对象有着较强的耦合特性,由于任命、使命、动力学特征不同,每架无人机对飞控系统的控制策略、算法和软件等方面差异较大,这种“定制”级飞控系统,很难形成放量的规模效应。
“初期的发展比较辛苦,东配一个飞控(系统),西弄一个飞控(系统),每次都要全流程保证飞行安全、持续时间很长。”段晓军说。
进退维谷之际,段晓军化被动为主动,积极转型,他做了个大胆决定:自己造无人机。
无人机有民用有军用,有消费级也有工业级,种类繁多,羚控究竟要造怎样的机型。
作为中国无人机发展的亲历者,段晓军一路见证了无人机的发展,他最欣赏的无人机企业是大疆。“大疆之所以是一家伟大的企业,关键是理念的转变,创造性地将无人机和照相机结合在一起。”段晓军说。
2009年,他在论坛上关注到大疆无人直升机“珠峰号”,不仅能在5000米的高原上正常起飞,还能自动悬停,正是这一举措,连年亏损的大疆苦日子熬到了头,实现了盈亏平衡。
到了2017年,大疆无人机在全球消费级无人机市场中占据主导地位。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做无人机,中国无人机市场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
面对同质化竞争,段晓军基于行业的判断,另辟蹊径,聚焦于特种无人机。
消费级无人机主要是娱乐航拍,而工业无人机的使用对象主要是企业,由于具有强航线适应性和抗恶劣环境能力,工业无人机可以辅助人工在难以涉足的特殊场合作业,提升劳动效率。
实际上,工业级无人机的商用前景很广阔,能应用于农业植保、电力巡检、森林防火和航空测绘等诸多领域。
与其一哄而上争抢同一个垂类市场,不如错位竞争,共同做大中国无人机市场。“按规律来讲,肯定是要错开(发展),不要人家做什么,你也做什么,你可以做跟别人不一样的无人机。”段晓军打破舒适圈,着眼于未来,再造羚控科技的核心竞争力。
他没有急功近利,而是采用了两条腿走路的方式,一边延续此前的业务,为大型国有企业做配套的飞控系统;一边是面向市场和军方需求,琢磨出做特殊场景、特殊应用、特殊构型、特殊控制的无人机。
两次关键选择,让羚控电子走得又快又稳,获得了资本和行业市场的认可,短短十年间,已完成多轮股权融资,企业估值近30亿。同步也实现了多型无人机的放量生产和销售。十年发展,羚控科技或许还很年轻,但从一个“十余人的创业团队”成长为估值近30亿的企业,作为公司掌舵人,段晓军分享了他的经验。
在交流中,段晓军极具理性化气质,思维缜密,凡事从本质出发,多次提到了“敬畏规律、尊重规律”。
不同的企业经营侧重点不同,但段晓军认为企业发展的规律是要尊重三个基本面:人才、技术、客户。
“企业想要走得长远,永远要关注这三个基本面:你要有干出东西来的一群大脑袋,就是人才;要有相应拿得出手的产品,至少让别人认可和接受你的产品;再一个是有订单和客户,这三个基本面我统称为人才、技术和客户。”
段晓军相信只要有这三个基本面在,不管企业遇到怎样的困难,都一定能走下去。
作为一家国家级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羚控科技所有的产品的都秉承一个原则——坚持自主研发。
在羚控科技的展厅内,陈列着不少高精尖“宝贝”:用于火箭发射快速部署的共轴双旋翼无人机、有冒着海风完成滞空监测作业的系列无人机……无人机的发展如火如荼。当大疆在消费级无人机市场“称王”之时,中国诞生了不少无人机表演公司,用富有创意的科技玩法点亮城市夜景,当时业内流行一句话“干不过大疆,那就干掉烟花”,这些看似无奈的选择,反而让中国无人机公司走出了一条新的创新路。
虽然羚控不做无人机表演,但背后的理念却不谋而合。无论是做特种无人机,还是智能飞机器,段晓军一直认为企业发展与其内卷、拼刺刀,不如寻找新场景、新应用,通过创新和技术,去做大蛋糕。
他预判未来无人机的发展趋势是低成本、大批量,如何实现呢?一般来说,企业降低成本的做法无非是压缩供应商的价格,哪怕是一颗螺丝钉的成本。
在段晓军看来,技术是降维打击,创新能让你实现这种弯道超车,实现飞行器的低成本、大规模生产,而不是压缩供应商的成本。
只有通过技术创新,用很多新材料、新技术、新方法,对生产工艺、特殊的生产设备、组织管理方式,才能让飞行器变得既可靠安全,又稳定便宜。
“以后的无人机生产,不再是传统‘打地摊’式生产,一群人围着厂房中间的飞机,造一架飞机要一两个月,而是像汽车流水线一样,几分钟下线一架飞机,成本非常便宜。”谈及未来,段晓军有些兴奋。
前段时间,段晓军在网络上看到一段视频,令他感慨万千,美国国防部部长在视频中口无遮拦地说,过去一二十年,美国一直忙于中东、阿富汗和伊拉克战争,虽然拖了美国后腿,但美国拥有别人无法战争的秘密武器——创新,包括技术创新、体制创新和管理创业。
“他是口出狂言,但辩证来看,这指出了大国之间、企业之间的核心竞争力就是持续创新能力,这些年党中央传递的信息也非常清晰,对于企业来讲,只有自主创新才能实现功能更优的功能、更佳的产品和用户体验,这是事物发展的自然规律。”段晓军说。
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家企业,技术和创新才是最大的核心竞争力,但技术拼到最后,比拼的还是人。
每年的年度例会上,段晓军都会再三强调“大脑公司最宝贵的财富”。羚控科技十分重视研发,研发人员占70%以上。“创新是自由之子,是繁荣之母”,他还不遗余力地创造各种宽松的环境、更多的机会和待遇,让团队有机会持续创新,去创造更多特色产品。
在羚控内部,段晓军允许团队创立自研项,没有任何外部收入,纯粹创造各种自研项目,这帮技术大佬更新了公司内部的管理系统、仿真系统、无人机智能项目、新一代飞控架构……这些看似“冗余”的成果储备,创新了很多新产品,最终实现一种良性循环。
创业从来都是一条充满风险和艰辛的路,任正非曾说自己十年来天天思考的都是失败,段晓军也是反求诸己、检身正己,他认为世界运行的本质就是无常。
有一次,朋友向段晓军抱怨“自己这段时间有点背”,段晓军却认为这是思想观念问题,无论遇到波峰还是波谷都是自然规律,或早或晚,关键在于主动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
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讲,段晓军及其团队完全没有精神内耗,他们不畏惧创新、冒险的短暂失败,唯一的选择就是继续行动。
“这么多年,我从未背离自己的初心,一直干着感兴趣的事情,也没有患得患失地选择,而是向着自己喜欢的方向在走。”段晓军说。
正如耐克创始人菲尔·奈特说过一句很悲壮的话,无论您喜欢与否,生活是一场比赛。懦夫从未启程,弱者死于途中,只剩我们(勇敢者)继续前行。
很多人疑惑,低空经济有这么大的发展潜力吗?
低空经济的两大载体是无人机和eVTOL(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eVTOL俗称空中汽车,是低空经济的新兴领域,正日益受到全球航空业的瞩目。
而无人机则是低空经济的核心产业,先发优势明显,在技术发展上完全不输西方,尤其是工业无人机,凭借着广泛的应用场景、强劲的市场需求,占据主导地位。
段晓军判断,在无人机领域,中国与西方可以说是大于等于,是一个犬牙交错的状态,彼此各有优势。
在政策的推动下,低空经济产业正在全面加速。今年1月1日,《无人驾驶航空器飞行管理暂行条例》正式施行,明确了一点:除了民航、公安、工信、市场等部门按照职责分工管理外,行政区域内无人驾驶航空器管理归地方政府。
据不完全统计,30余个省份明确将低空经济作为未来重点布局。
人类对自由飞翔的憧憬和向往是强大的原动力,但发展低空经济并非一日之功。
段晓军很客观,他认为低空经济如果想像汽车产业那样实现更大的市场规模和影响力,在发展过程中要面临三个关键问题:空域管理体制、飞行安全和价值性。
首先是实现3000米以下低空空域的全面开放。尽管国家已经设立了一些试点空域,但试点并不等同于全面开放。全面开放面临着安全、有序管理的巨大压力,尤其是在我们这样的人口大国。
与欧洲和美国相比,我们的人口密度要高得多,因此开放低空空域是一个挑战,这不仅是政策问题,还涉及技术和管理层面。
其次,安全性问题至关重要,它会影响公众信心。如果低空飞行事故频繁发生,大家就不敢使用它,国家正努力通过适航管理、规章、规范化和取证等有效手段来解决这一问题。
但适航过程本身是漫长的,更何况是各类机型的普遍适航,无人化的适航是一个新生事物,需要时间。
最后,低空经济想要如火如荼,一定要创造价值而不是消耗价值,这意味着它需要与各种应用场景和人们的生活需求紧密结合,如高性价比、高时效性等等,任何没有实实在在的价值,都是不可能持久的。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千里。天空更加繁忙的一天,正不可避免地将要来临。
本文转自于 正和岛标准